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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un on the beach

0 Sun on the beach

热辣的夏天虽然容易让人心烦,热辣的夏天也容易让人意乱。

夏天最大的坏处就是天气热,夏天最大的好处也是天气热。

因为天气热,大家都穿得少;因为天气热,大家都穿得短;因为天气实在太热了,大家都穿得又少又短。男人如此,女人亦是。

男人其实无所谓,正当妙龄的漂亮的小姐姐们,你们穿的那些布料很少的衣服,看起来真是exciting!

明媚海摊,热情午后,白色的云,蓝色的海,金色的沙,外绿内红的西瓜,这些不过是陪衬用的色调,最迷人的到底还是健康阳光的肉色。

丰腴的人妻,纤细的少女,幼稚的萝莉,假如将那些粗鄙的雄性生物选择性地无视掉的话,班禅海滩的旖旎风光找不出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了。比基尼下酥胸半敞,紧致的泳裤衬出股间与臀部的优美线条,不经意间用素白的细长手指将陷于臀沟的游裤褶子钩起的动作总是风情万种。那些在打沙滩排球的妹子胸部的每一次荡漾,都叫人血脉喷张…啊,女性为什么这么棒呢?为什么视线无法从她们身上移开?为什么看着她们就有一股**在胸口横冲直撞?为什么呢?

这不是信发出的感叹,他也从来没有思考过这种看似变态其实正常的问题。宽敞的太阳伞下,他与苏眼并肩而坐。他已穿好了泳裤,健壮结实的上半身沐浴着多情的海风;她也穿好了泳装,却又在外边罩以一件薄薄的衬衣,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更令人惊奇的是,她居然一点汗都没有,但满脸通红,像是陷入窘境。

“果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苏眼小声嘀咕。

“哦。”信面无表情。

他的心理活动远比表情的变化更加丰富。穿好泳装来到海边,却又不敢展示给别人看,这也许取决于苏眼内敛含蓄的性格。可在不久前,她曾主动在信面前裸身相向,那又该怎么解释呢?信琢磨不透,只能得出不要猜测女人心思的无聊结论。

不过,信并不抵触她在此时害羞,他从心底里不希望苏眼在别人面前露出太多的肉;但另一方面,信又相当期待她穿泳装的样子。在海岸旅馆里她本来已经换上了泳装,但信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她就在泳装外又罩上一件衬衫。

“你不高兴啦?”苏眼似乎担心自己的畏缩招致信的不快。

“没有,”信的声音有些古怪,“只是…”

“这里人太多了…要是只有阿信一人的话就没关系了。”

她不是故作羞态,而是本性使然。在陌生人面前,她确实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去展示自己。只有信,在她眼里信是特别的,与其说像是亲人不如说她将信看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信对苏眼而言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信看了她一眼,露出甜涩的苦笑,仿佛在指责她太认真了。苏眼有些无地自容,将头低下。

期末考试结束的当天成绩也立即出来了,信除了政法和语文得了99分外,其他的科目都得了满分,苏眼的成绩也出乎意料的好,这确实是沾了信的光,如果不是最后两天他魔鬼式的严苛补习,苏眼很难取得全科目80分以上的良好成绩。

至少,两人这一回都不用担心因为成绩不佳所导致的素质评分扣分(当然,信每一回考试都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但在关于塞纳·阿隆索的投票上,两人都做出了不止一次的错误选择,所幸扣减的分数不多,信仍有96分,苏眼也勉勉强强有79分,都保持在安全的分数段。

不过,塞纳的死对信而言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真心将塞纳视为朋友,但面对汹涌的民意,信却无法拯救这个可怜的挚友。然而最让信感到痛心的,并非不合常理的既定事实,而是塞纳死时居然完全不觉得冤枉,甚至一副受宠若惊的狂喜模样。塞纳临死时那句响亮的“大众时代万岁”始终在信的耳边回荡,像是亡灵的凄笑,信依然能睡好觉,但已经有一周时间不曾做过愉快的梦。

拿到成绩后信和苏眼当天便回家了。在回家的路上信一言不发,甚至在车上睡着了。这也难怪,嗜睡成性的他接连多日时至午夜才温吞睡去,或是为了繁琐复杂的民主投票,或是为了帮连歇数日的苏眼补习。但他也许不知道,在列车上,他是枕着苏眼温柔的胸脯睡着的;更不知道自己在她怀中的睡颜是近来鲜有的安逸宽心,嘴角那一抹天真的笑意仿佛梦回六岁那年;他肯定也不曾听见耳畔传来的源于苏眼的心跳声,每一声都像此时湿热的海风。

信本来和苏眼约好了在那天审讯投票结束后有话要说,却因那可悲的投票结果将一切都抛诸脑后。信想对苏眼说什么呢?也许这并不难猜?但苏眼那天收到了什么包裹呢?只有她和寄件人知道吧?

那天苏眼因身体原因又歇了一天。临近中午时,她听到了来自宿舍主门的敲门声,虽是客居,但那一刻她就是宿舍的主人,她有些紧张,透过门眼看了一下走廊,发现是一个运输用的机器人。

是送快递的吧,她想,心中的警惕性一下子降了两个等级。她打开了门,门栓发出冷冰冰的金属螺旋声。她确定那是一个运输用的机器人,底座下的多功能转轮是它们记号般的肢体。它有一张不会张开的嘴。

“有一份您的包裹,请签收。”

一个曲奇饼盒大小的猩红色盒子,盒上贴着大众快递专用的淡绿色快递单,寄件人处并没有填写姓名,寄件人的地址栏同样空空如也,但收件地址却详细地写着“D2区光明高校A4栋宿舍楼963室”、收件人处工整地写着“苏眼”。

苏眼很少寄件,更很少收件,但看到这张不完整的快递单她也察觉到突兀的异样。她问机器人为什么寄件人没写名字和地址,机器人那张永久性闭合的嘴只是用一惯的冰冷语调说了句“请签收”,对苏眼的疑问置若罔闻。尽管心里觉得很不舒服,苏眼还是签收了。机器人把包裹交给她后转身就走了,如果是别人受到这种无礼的待遇一定会上官网投诉吧。

不过,机器人怎么没有汇报自己的机器人编号呢?一般快递机器人送货上门都会主动向客户汇报其编号,但这只机器的并没有,而且态度冷淡。难道机器人中也有各种各样的性格吗?那是机器人的个性?是的话应该尊重它的个性吧?不过大众国的国家精神中对于个性的尊重,对象只能是公民。机器人可不是大众国的公民。

苏眼糊里糊涂地收下包裏,回到客厅拉上门。比起那个缄默寡言的奇怪机器人,比起那张残章遗卷似的快递单,最让她觉得奇怪的是收件地址和收件人。太准确了,为什么对方会知道她身在信的宿舍中呢?

突然,苏眼心中一荡,甜蜜的猜测让她安心了不少。

「是不是小信在搞鬼?」

有道理啊。

带着些许期待的心情,她拆开了手中十分轻盈的包裹,在外盒拆开后物件被一层黑色的包装软胶盖住。苏眼揭开较胶,里面是另一个小小的长方形透明塑料盒。当她看到盒中期盼许久的礼物时,双手或者说全身都失去了力气。猩红色的外盒和透明的内盒一同脱手坠地,她双膝也随之跪下。旋即,一阵来自胃部的剧烈痉挛促使她将早上吃的东西全部倾吐在地,伴随着涌及通体的寒意,不过数秒光景,满心的窃喜化作额角与后颈的数滴冷汗。

她逃命似地钻进厕所对着马桶不住地呕吐,什么都已吐完,仿佛连内脏都要吐出来了。她花了好几分钟才让忤逆的胃安静下来,又靠着木制的门板静默地站了十几分钟,终于鼓起勇气抄着扫帚和箕子走向礼物横躺之处。当然,在接近它时苏眼闭上了眼睛,凭着记忆与手感将其扫净,出门把东西倒在楼道口的垃圾桶中,又回来把地板上的呕泄物清扫干净。

当外在的一切秽物除尽,她又觉得脏的东西附着在自己身上,她走向浴室,拼命擦洗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雪莲似的柔嫩肌肤泛起一层可怜的粗鲁红色。即使身在放满温水的浴缸里,苏眼仍然不停地发抖,她感受到一股来意不明的恶意,像一只触肢冷硬的毒蝎徐徐攀爬于脊椎之上。她甚至有一种下一秒中自己便将失去一切的可怕预感,对她而言,那可比死亡更难承受。

那个可爱的透明塑料盒中,放着一根血淋淋的套有保险套的公狗生殖器,狗血淋满了整个盒子。

这份午夜凶铃似的礼物给苏眼带来了如临深渊的惶畏感,她意识到未知来源的针对自己的恶意仍在继续,而进行的形势更是变本加厉,相比于寄送可怕的快件,区区几封言辞污秽的匿名邮件反倒显得温和多了。话说回来,她觉察到这其实并非真正的快件。奇怪的运输机器人和内容不完整的快递单可以说明这一点。那个机器人也许只是自助式的运输机器人,用芯片支付费用,并交代它交货时的应答,这并非难事;至于那张大众快递的单,任谁都能轻易得到。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愤怒与屈辱的泪水敲打在浴缸的水上,漾起哀愁的波纹。

她觉得自己像是得了绝症,余下的时间已然不多,而自己的一切随时都将被人卑劣无情的窃取。她的一切是什么?她的一切是邻居家那个男孩。虽说他并不属于自己,但她早已将他视作自己的所有。为了他,苏眼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给他。

虽说当天的恐惧确实深深地笼罩着她,但比起信的痛苦,自己的事情反倒显得无足轻重。塞纳之死带给信的悲伤与愤怒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她从未见过信那样无奈不甘的表情。不能再给他添麻烦,而且要让信重拾信心,至少要让他心情好起来。

在苏眼的反复邀请下,信也不忍拂她意,在暑假的第三天两人一同来到位于屋脊大陆东南部C4区的班禅海岸游玩,为了放松身心。

“叔叔今夏没有假期吗?”苏眼用话音跳出遐想。

“啊,嗯,至少在10月份之前是不会回来的。”信漫不经心答道。

“他现在在哪个大陆啊?”

“巴西大陆,远在天边。上周他有发邮件给我妈,说是在考察当地的古代部落文明遗迹。”

“这样啊…”

苏眼觉得自己应该再说点什么将话题延续下去,却又不知道具体该说点什么。面对再一次沉默的尴尬,她无所适从,只能选择回避。她站了起来。

“我去那边的服务点买点东西。”

“啊,嗯。”

信看都没看过来,苏眼竟也觉得难过。她穿上人字拖,走向临海旅馆前的食品服务点,随便买了点零食就打算回去。但在结算时,她惊讶地发现站点的志愿者一直用着类似琢磨的目光在盯着她看,这让她颇感不适。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她怯声问。

那名志愿者是个和苏眼差不多年纪的男生,一头灰色短发,一对义眼似溢出虚假光辉的浊色瞳孔,嘴唇略厚,皮肤略黑,个子比信要矮,也就将将一米七出头。他面无表情,只是无生气地盯着苏眼的脸,仿佛在看一副暗藏玄机却不可能参透的抽象画。

“呃…那个…”男生的声音很清脆,和外表给人的阴暗形象有些偏差,“你有没有…那个…有没有男朋友?”

他说话的语速很慢,有些唯唯诺诺的怯态,但表情显得镇定自若,任谁都看得出他是故意装出一副胆小结巴的模样。

不过,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苏眼一跳,从未有人问过她有关恋情的问题。她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双手立正似地放在大腿两侧。

“这个…没有吧…”她小声答道。

“那再好不过了请和我交往吧你是我喜欢的类型。”

对方说话的方式又变得一气呵成,苏眼受到了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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